變身國王

SADisticTiger
19 min readApr 8,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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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ㄌ

一、文本盜獵(Textual Poaching)

前幾天因為這個片段笑到腰痛,然後把變身國王重看了一兩次,來講一點感想。

關於這個片段本身,我意識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這段剪輯本身就是有趣的。

應該說它甚至比整部電影加起來都還要更具有幽默感,而實際上我在看這段剪輯之前早就把變身國王忘得七七八八了。

不需要前後脈絡的呼應,不需要劇情的鋪陳,也不需要觀眾去代入或是沈浸在角色以及整個變身國王的世界觀中。

因此這段剪輯本身是一種生產。

我想借用Michel de CerteauThe Practice of Everyday Life中所提出的一些概念。

Michel de Certeau那段對於鐵路的精彩討論十分具有啟發性,在 Railway Navigation and Incarceration”一章中,他將鐵路描述為管理鐵路的組織機構在仔細琢磨及精巧設計下的一項「策略」(strategy)。[1]

乘客進入火車車廂中就彷彿進入一間「旅行的牢房」,他們的行動被封閉在一處封閉的空間,一處具有秩序的所在。

他們被重新組織、被分類,有邏輯地在指定的地方完成他們的身體功能(抽菸、上廁所)。

而大部分時間,他們都規矩地坐在座位上,看著窗外發呆。

Michel de Certeau將列車上的乘客類比為電影院的觀眾:列車外的世界的運動被車窗所捕獲了,一幀一幀的放映在螢幕上。

乘客的身體並沒有改變,改變的僅僅只有視覺中組合的各項元素,它們不斷消解又重組。

而乘客視野中所產生的變化,又不取決於乘客的身體,而是取決於引擎轉動的速度、鐵軌行經的路線,取決於一套精密的機器。

乘客沒有控制列車速度的能力,就像影院的觀眾無法控制放映機中膠卷的捲動一樣。

然而在這段變身國王的剪輯之中,乘客從車廂中逃離了。

我們離開了迪士尼為我們規劃的一趟歌舞喜劇動畫旅程,我們劫持了火車,拿著槍抵著列車長的頭對他說:

「喂!從這邊開到那邊然後停下來!」

透過這種對被支配之文化生產的操作方式,我們在主流社會秩序的產業上進行一種次級生產,而這也是它與其他那些Movie clip、BEST scene of xxx之所以不同的地方。

say my name

就像這段經典的(經典之處在於它不是一次挾持,而是打盹之間的片刻驚醒)絕命毒師片段,它始終召喚著觀眾去回憶老白是如何一步一步地成為「海森堡」(Heisenberg)。

它所具有的是紀念碑式的錨定功能,定位了一個角色的心路歷程、一部影集的電影時刻、一座燈塔。

然而我們並不關心為什麼那個廚師生氣到要離開,並不關心變身國王中最標誌性的那個視覺母題(Llama)的缺席,也並不關心迪士尼想塞給我們的一個文本之上更宏大的現實、一個更崇高的真理 —同理心的重要性。

這也就是Michel de Certeau所宣稱的「文本盜獵」(Textual poaching)。

「他們在屬於別人的土地上漫遊,就像遊牧民族一樣,在他們不曾書寫的田野上盜獵為生。」

一次轉瞬即逝的意義生產,它的力道遠遠比迪士尼在自己的領土上所進行的,打破第四面牆的罐裝幽默還要更強:

在庫斯德(Kuzco)被高剛(Kronk)意外丟到貝查(Pacha)的拖車上時,那個依然傲慢且自我中心的庫斯德畫外音暫停了電影的運行,提醒觀眾這是「他」的故事,而不是農夫貝查的。緊接著,他用紅筆圈起裝著庫斯德(這時已經喝下藥水變成駱馬)的布袋,並在貝查身上打了個叉,片刻後又用力的塗抹,試圖將他的形象徹底掩埋。

二、《熄滅太陽》與《乞丐王子》

但除了這段饒富生產意義的戲碼,我們還必須談一下變身國王本身的問題。

這部電影給我的第一印象,除了那延續好萊塢傳統的一貫滑稽喜劇類型笑料之外,剩下的大概就是一部「缺少對位」的《乞丐王子》。

而迪士尼原本似乎也是這麼計畫的,讓它成為一部加上一點印加文明元素以及其他種種大雜燴的音樂喜劇:

I remember people saying there’s too many elements in the movie. It was Prince and the Pauper. It was also the transformation of somebody into a llama. It was Yzma, who wants to raise the dead, snuff out the light, and have a world of darkness, but she also wants eternal youth and beauty. So it’s like, okay, but which one does she want?

「我記得有人說電影裡充滿太多元素了。有《乞丐王子》,有一個人被變成駱馬。有伊絲瑪,她想讓死人復活,她想要摧毀太陽,讓世界陷入黑暗,她也想青春永駐和長生不老。」[2]

庫斯德當然不是仁慈又智慧的愛德華,酗酒暴躁且易怒的約翰·康蒂搖身一變成為落難王子的人生導師貝查,忠心耿耿的攝政公哈佛特則成為試圖毒殺國王的伊絲瑪(Yzma)。不單單只是少了個湯姆,而是變身國王幾乎成為《乞丐王子》的倒影。

不過我們實在有必要先了解一下伊絲瑪的這首,由Eartha Kitt所演唱的主題曲,《熄滅太陽》(Snuff Out The Light)。[4]

Snuff Out The Light

從歌詞我們大概可以知道,伊絲瑪的父親是皇室的禮儀師,同時也是個魔法師,常常驅使著木乃伊做一些「令人髪指」的事。而伊絲瑪受他的教導也學會了關於亡者的技藝,她希望找到「配方」以獲得永生,並創造一個永夜的世界。

From the vagaries of time(在無常的時間裡)
Every little ray of sunshine robs me of my youth(每一縷陽光都奪走我的青春)
Who to blame? Who the one? Who to curse?(誰?該怪罪誰?該詛咒誰?)
You know the only on to blame(你知道唯一該怪罪的)
Would be my enemy the sun(就是我的敵人,太陽)
Snuff out the light, claim your right(熄滅太陽,主張你的權利)
To a world of darkness(迎接黑暗的世界)

Apparitions of eternal darkness(永恆黑暗的幻影)
Spiraling in circles through the night(於夜色中升騰盤旋)
Creatures of beguiling blackness(陶醉在黑色中的生物)
No more squinting in the light(毋需於陽光下半瞇著眼)
Bats and owls and coiled sea dragons(蝙蝠、貓頭鷹、蟠虯的海蛇)
Crocodile and carrion beasts(鱷魚和食腐獸)
Swirling in the growing darkness(在茁壯的黑暗中迷亂)
Join us in the coming feast(加入我們,在即將來臨的盛宴)
Spectre wraith and apparition(怨靈和亡者)
Spirit demon phantom shade(幽光、惡魔、魅影、鬼魂)
Salamander serpents, dog-faced devils(火蠑螈、狗頭人)
Dance and watch the dying sunlight fade(一起舞蹈,並看著太陽逝去)

Mick, Bowie, and Lemmy

在形象設計中,這首歌將由伊絲瑪以及三位木乃伊歌手組成的三重唱團體——Mick, Bowie, and Lemmy(非常明顯的是 Mick Jagger, David Bowie 和 Lemmy Kilmister)一起合作演出。[5]

而在《變身國王》的前身《太陽王國》,原欲講述貪婪自私的國王與一個長相和他相仿的農民交換身份,然而在被欲毀滅太陽的伊絲瑪發現後,真正的國王被變成駱馬。農民本受到伊絲瑪的脅迫而服從於她,但因為國王的未婚妻Nina的愛而改變了思考方式。同時,被變成駱馬的國王在這段時間學會了謙卑和自律,並且愛上了負責照顧駱馬的Mata。兩對情侶決定攜手合作要破壞伊絲瑪試圖召喚蘇培(Supay,印加神話中的惡魔)毀滅太陽的計畫。

這難道不是一個十分振奮人心的且更具有靈光的故事嗎?我們要如何理解太陽?是像《陽光普照》中的那個讓人無處藏身的絕對秩序嗎?是像阿豪說得的那顆太陽嗎?

「沒有水缸,沒有暗處,只有陽光。24小時從不間斷,明亮溫暖,陽光普照」

而又怎麼能不聯想到卡繆的《異鄉人》呢?聯想到渴求岩石庇蔭下清涼與安寧的莫梭所試圖躲避的,催促著他,毀掉他僅有的安詳和曾經的快樂的那顆太陽呢?

「……太陽和它試圖灌入我體內的麻醉劑……一樣的烈日,一樣的光線,白晝在岩漿一般的大海中拋錨……」

伊絲瑪想要建立的那個充滿蝙蝠、惡魔、狗頭人、亡靈、怨魂的黑暗世界,一個非人世界。與其說是非人,不如說是夜行生物比較合適,是那些無法在陽光下自由的睜開眼,無法在陽光下感到舒適的種群。

正如同德希達宣稱西方文化是邏各斯中心主義(Logocentrism),正如James Clifford對西方文字文化中「視覺至上論」(Visualism)的拒絕,或許也正如Erik Hondusky痛苦地控訴:[3]

「這是一個雙手世界!」(It is a two-handed world!)

邏各斯(Logos)是語言、律法、真理、上帝。它是火、是光芒、是太陽,大公無私的為世界提供秩序。也因此它是有承諾的、不完全的,它建立在系統性的和有爭論的排斥(exclusion)之上。某些觀點佔舉了主導,它的敘述同時也包含了對那些不一致聲音的壓制。

但這些敘事上的相似性,對馬克·吐溫的諧仿。可能是出於某種亟欲表述宏大現實的衝動 — 身份的轉變帶來內心的變換(以及人性本善) — 讓迪士尼不只決定把伊斯瑪試圖「向太陽復仇」(這個讓我興致勃發的概念)的戲份剪除,同時也似乎讓他們完全忘記(亦或是忽略)要怎麼去敘述關於「一個人被變成駱馬」這件事。

而在這個向度上,我們應該要想起的是卡夫卡的《變形記》。

三、《變形記》

庫斯德適應駱馬身體的速度,是使得《變身國王》在去除掉對位農民因而失去階級批判力道的同時,也失去了對這個「人身主導」的社會進行反思的空間的最主要的原因。

在庫斯德剛從貝查的袋中出來時,他表現得確實像是剛剛清醒的Gregor Samsa——四肢不穩、無法站立,他與monstrous vermin唯一的區別即是庫斯德能夠說出人類聽得懂的語言,因此他能與貝查交流、被理解、表示意見、展現情緒。

駱馬的身體對庫斯德而言並沒有造成任何的困擾。甚至在最後與貝查一起,和伊絲瑪爭奪變回人類身體的藥水的場景中,為了應付衛兵的追殺,貝查不斷地將不同種類的變形藥水往庫斯德嘴巴裡灌。

庫斯德先後變成了烏龜、鸚鵡、鯨魚,最後變回駱馬。而在那個時刻,庫斯德的開心地大喊:

「yeah! I’m a Llama again!」

「yeah! I’m a Llama again!」

變形的技術被掌握在人類手中,就藏在那個伊絲瑪的「秘密實驗室」(secret lab)中。那個實驗室是當伊絲瑪思考著該如何突破她的困境(如何解決庫斯德),也是當庫斯德思考著該如何變回人形時,腦海中出現的第一個念頭。

「啊!我的/伊絲瑪的秘密實驗室!」

突破困境的辦法,問題的解方都在其中。就藏在那些彎彎曲曲的管線中,精緻易碎的玻璃器皿中流淌著的是科學的靈藥。

伊絲瑪的秘密實驗室

也因此它與卡夫卡所要展示的一個「身體作為工具中心」的現代社會徹底脫離了聯繫。從飛行(鸚鵡)到潛泳(鯨魚),成為不同的身體已經不再是困擾,反而成為了解決問題的方法。庫斯德一開始對形體改變的恐懼,到了與伊絲瑪爭奪「變回人形的藥水」(實際上與人體無關,而是對權位的爭奪)已經蕩然無存,他熟稔的使用不同的身體以對抗伊絲瑪的軍隊,彷彿成為德魯伊(Druid)。

但是在最後的場景,《變身國王》為我們展示了一個新的可能性,或許是習慣,一種慣性,我不知道迪士尼是怎麼想的,但這個新的方向明顯到無法讓人忽略他。

四、手與《泰山》

喝下了貓咪濃縮液的伊絲瑪試圖拔掉瓶塞

伊絲瑪幾乎要贏了,她拿到了藥水,貝查正一隻手抓著懸崖邊努力向上爬(而洗白的庫斯德此時明顯不可能棄貝查於不顧)。

她唯一失敗之處在於她打不開瓶子 — 她沒有人類的雙手。

近乎本能的決定讓她一開始就用口齒去咬,而不是用雙手去行動。

她的努力徒勞無功,她氣憤的對著那只小玻璃瓶又敲又打,狠恨恨地跳上跳下,最後憤怒的將藥水往牆面一丟。

而這也是影像開始精彩的部分。

貝查拿到藥水

由於高剛的意外殺出,導致原本在伊絲瑪手上的藥水在劃過了一道漂亮的拋物線後,穩穩地被貝查握在手中。

而這是一個勝利的手勢,一種姿態,這個形象並不隨意,也不容許我們隨意對待。

它就像是任何意欲表現「勝利」的希臘雕塑一樣,也像任何一個獲得勝利的拳擊手那樣,高舉著手,握緊拳頭。

它既是在展示相對於敵人它壓倒性的力量,事實上更重要的是在展示「手」作為身體的力量。

那是一隻人類的手

而「手」的重要性在稍早前的一個場景就已經被表達,那是一段毫無理由的場景,因為《變身國王》始終沒有交代貝查對「握手」這個象徵儀式如此重視的理由。他在伸出手後,對庫斯德說:

「不要跟我握手,除非你是真心的。」(Don’t shake, unless you mean it.)

第一次握手
貝查把藥水交給庫斯德

貝查輕鬆的拔開了瓶塞,發出悅耳的「啵!」的聲音,接著他將藥水交給庫斯德。不只是影像上的重疊,在敘事節奏上的編排都讓這兩個場景達成了高度的一致。

在庫斯德與貝查第一次的握手言和,是在叢林裡的一座湖邊,那時他們剛睡醒。由於庫斯德在半夜感受到貝查的好意(貝查建庫斯德夜裡發抖於是給他蓋上自己的罩袍),也由於昨日的爭執,兩人正處在一個十足微妙的氣氛之下,庫斯德吱吱嗚嗚地表示自己可以考慮不要把夏宮蓋在貝查的村莊。

而在貝查把藥水交給庫斯德的場景中,兩人先是互相擁抱慶祝勝利的到來,接著因為某種莫名意識到的認知(於貝查而言可能是擔心庫斯德再次背棄承諾)但於庫斯德而言可能是他意識到了心理的變化與身體變化存在潛在相關的可能性。

結果是它們都是在一陣十足尷尬的沈默中完成了握手的動作。

而握手成為了一個新的母題,我們想到了《泰山》。

泰山仔細端詳珍妮的手
泰山將手與珍妮重疊
泰山好驚訝

彷彿是不用言語的,這段泰山(Tarzan)初遇珍妮(Jane Porter)的場景為我們揭示了新的方向。

這組鏡頭於《泰山》本身而言的意義是,泰山透過與珍妮(人類)的手的相對,從觀察到認識自己的存在與對方是同一個物種,這個內在認知的轉變。它是關於自我形象的建立,想像的他者對於主體建構自我ㄖ無何起到決定性作用的補述。

而與之相對的是童年時的泰山,與撫養他長大的卡娜(Kala)在河邊的那次交流。

泰山與卡娜的手
泰山難過

當時泰山正疑惑著為什麼自己與其他人(其他猩猩)看起來都不一樣的時候,卡娜引導著泰山,帶領他思考他(泰山)與猩猩部落內其他人的相似性。

而當泰山興奮的說出:

「我們都有兩隻手!」

也正是在這個時刻也讓他清楚地意識到,他們的手其實並不一樣。

這個差距被刻意的放大了,甚至可以說是有點狡猾,強褓中幼兒(人類)的手在成年的猩猩的手面前顯的幼小而脆弱,而那隻與手掌狹長、五指短而粗壯的比例在這個時刻看來竟是某種近乎妖異的姿態。

卡娜剛發現泰山時

這是某種生物學上的特徵比對嗎?顯然不是,手與手的相對在這裏,一而再再而三地運用—在《熊的傳說》中也可見類似的橋段,包括最後成為熊的肯尼(Kenai)將自己的熊掌印在了山谷的石壁上—已經成為了Geertz所描述的意義之網。

我們不需要暗示,就能自然明白他們不是在單純的「用手觸碰對方的手」,而是在進行一些毋需語言的交流,這個交流的內容是什麼,意義是什麼視語境而定,但他們肯定互相表述了一些事情。

因此我才說這是《變身國王》的無力之處,在於他並沒有展現這樣的張力,在天性與理性之間,在自然與文明之間,在荒野與社會之間的緊張關係,甚至可以說連提都沒有提到。他使用著一種既成品(Ready Made)的方式去表現了貝查與庫斯德之間的交流,但卻沒有呼喚出那應該要存在的矛盾心理。

在《變形記》,在《乞丐王子》,在《泰山》,他們都試圖去描述一個異類的入侵,描述了身體以及心理的變形:一個人類變形醜陋甲蟲、一個王子變形成乞丐、一個人類變形成猩猩。但是在《變身國王》中卻什麼都沒有,我們看到的只有些許伶仃的既成品痕跡,而庫斯德從來就沒有變成駱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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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放幾張有點想講但又有點懶得講的。

第一張是楚浮的《The Wild Child》,這個畫面是被Dr. Itard收養的小孩Victor正在被女傭剪指甲的畫面。

「在《The Wild Child 》中,Victor必須學習人類的語言和禮儀以生存下去。他沒有辦法獲得任何能使他在叢林之中如魚得水的技能,也沒有來自原始世界的繼父引領他進入神秘世界。在《The Wild Child 》中,Victor必須學習人類的語言和禮儀以生存下去。他沒有辦法獲得任何能使他在叢林之中如魚得水的技能,也沒有來自原始世界的繼父引領他進入神秘世界。」

「Truffaut對科學家的評價要高得多,也因此對自然哲學家所代表的文明發展比較友善。無論他的電影如何質疑Dr. Itard實驗的有效性,他卻從未質疑過它的必要性。這個小男孩要嘛文明化,要嘛死去。」

下面兩張是猩球崛起中,Caesar向Will Rodman「請求同意」的手勢。

註釋:

[1]Ridin’ the Rails:The Place of the Passenger and the Space of the Hobo, John Lennon

[2]‘We’ll Never Make That Kind of Movie Again’ An oral history of The Emperor’s New Groove, a raucous Disney animated film that almost never happened, Bilge Ebiri

[3]Hand Transplants Demonstrate the Nervous System’s Amazing Adaptability, Scott H. Frey

[4]Snuff Out the Light

[5]Mick, Bowie, and Lemmy

參考書目:

[1]《寫文化》, James Clifford

[2]Textual Poachers, Henry Jenkins

[3]The Practice of Everyday Life, Michel de Certeau

[4]《文化消費與日常生活》, John Storey

[5]Made in U.S.A.: The American Child in Truffaut’s “400 Blows, Dennis Turner

[5]《異鄉人》, Albert Camus

[6]《變形記》, Franz Kafka

[7]《乞丐王子》, Mark Twain註釋:

[1]Ridin’ the Rails:The Place of the Passenger and the Space of the Hobo, John Lennon

[2]‘We’ll Never Make That Kind of Movie Again’ An oral history of The Emperor’s New Groove, a raucous Disney animated film that almost never happened, Bilge Ebiri

[3]Hand Transplants Demonstrate the Nervous System’s Amazing Adaptability, Scott H. Frey

[4]Snuff Out the Light

[5]Mick, Bowie, and Lemmy

參考書目:

[1]《寫文化》, James Clifford

[2]Textual Poachers, Henry Jenkins

[3]The Practice of Everyday Life, Michel de Certeau

[4]《文化消費與日常生活》, John Storey

[5]Made in U.S.A.: The American Child in Truffaut’s “400 Blows, Dennis Turner

[5]《異鄉人》, Albert Camus

[6]《變形記》, Franz Kafka

[7]《乞丐王子》, Mark Tw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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